明月松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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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玄幻]《神龙传》32下《还魂草寻需手足情》

李坏那日拦顾惜朝没有拦住,便整天担心,怕顾惜朝会出事,更怕追命知道以后会再不理会自己。忍不住上山去找时,却只捡到了快冻僵了的微风。他抵挡不了浓雾里的酷寒,只好退出来传信,之后便日夜盼着追命快来。这日终于等到了人,但甫一见面,便被狠揍了一拳。

“要是我二哥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追命推开李坏扭头就走,厉南星随即擦身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坏一时身心俱痛欲哭无泪,冷不丁身后被人拍了一巴掌,回头一看,顿时心里一怔:这是谁?怎么跟戚少商生得如此相像……

“你看我干什么?快追呀!他们哥儿仨看着性子各异,其实骨子里都冲动得要命,不,是冲动起来就不要命!还不跟上去护着!”

他四人冲进浓雾,也是迎来暴雪狂风。陆小凤双手一合一分,无数只火红的燕雀从他掌中扑棱棱飞出,分别飞向三人。众多的火燕融化了袭卷而来的冰雪,四人只顶风前进,不再担心被冻成冰坨无法行动。只是这样持续的施放法力,陆小凤的灵力消耗也不是一般的大。他走在前面,很快汗湿重衣,背上印出好大一块暗渍。厉南星默然上前递出一方手帕,陆小凤含笑去接,厉南星的手却突然一抖,那手帕就啪地掉下去,顿时被风吹得无影无踪,然后身边人疯了一样向前冲去,纷飞的火燕竟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陆小凤这才看见前路中伫立的冻像。

身后的追命也奔过去,顾不得冻像的冰寒,一把便抱住不放:“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唬得李坏赶紧过去拉他,但是追命却不领情,就势一推把李坏搡到地上。“都是你!你说,我二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说!”心痛加上气恼,追命的情绪有些失控的边踹边骂,最后还是厉南星拉住了他:“够了追命!救人要紧!”

陆小凤依言上前祭出火燕,冻像果然渐渐消融,就在冰壳只剩薄薄一层时,却被厉南星拦住:“真火虽好,恐烧坏惜朝的皮肉,凤凰、李坏,劳你们暂时回避。”

陆小凤依言拉着李坏退开,远远的看这兄弟二人解开衣袍把冰人捂在怀中,静待冰壳融化。不禁叹了口气:“看吧,这哥仨做事都一样不计后果,也不管我们会怎么担心……”可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舍不得冻坏他的南星,只尽力操控着纷飞的火燕围住他们,给风雪中的三兄弟尽可能多的温暖。

顾惜朝甫一睁眼,先只听到沉沉的心跳,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是被抱在赤裸却温暖的怀中。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紧拥着冷得发抖的自己

——再一低头又看见了追命:

他垂着头似已睡着,却仍紧抱着自己的小腿,自己的膝盖正抵在他的胸口。追命的长发垂在自己的足尖,顾惜朝又觉得痒又略感失态,想把腿缩回来,不想却惊动了似已入定的两人。

“二哥,你终于醒了!没事吧?有没有冻坏?”追命正高兴,就见厉南星啪的又甩了顾惜朝一巴掌,“混账东西,你骗得我们好苦!”厉南星怒形于色,举手还要打,追命连忙架住:“大哥不要!”

他心里其实也是又痛又生气:“二哥,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怎么能躲过我们自己去冒险?”

顾惜朝低头不语,满头乱发遮住了表情。他看着兄弟们敞露着的冻得发青的胸膛,好像看见他们跳动的心。风雪依旧冰冷,他却眼眶发热——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长久以来一直在错。他不愿承认,心里却涌起难以言诉的酸苦。

他默默上前,把头低伏在厉南星肩上。多年以前孩提时对兄长的那种孺慕之情,本以为早就淡忘,现下却一股脑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眼泪扑簌落下。与戚少商种种生死纠缠,本就一直沉在他的心里。他不想说,不能说,也无人可说。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扯紧厉南星的衣襟,哽咽不止:“我知道、你们、不愿我冒险,我又何尝愿意、连累你们、为我拼命……我只是、不能叫他、就这么死了……”那两人默默拥住他,轻抚他的肩背,他的泪流得更凶,“当初他逼我毁我又忘了我,我曾一心想杀了他,奈何却杀不了他……到现在我已放下了恨,他却这么轻易就死了。他纵横千年,死时却剜眼剔骨断尾,连鳞都没了一半。我却连一个救他的法子都没有!连他的魂我都看不到。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他终于能恸哭一场,漫天风雪为祭,身心俱是一片凄凉。

厉南星沉默了很久,追命陪着流泪,他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救他就给我把眼泪收起来!我有办法,但你若再擅自行动罔顾我们,我就叫凤凰一把火烧了戚少商的尸身!”

追命吓了一跳,顾惜朝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

厉南星的办法其实并不复杂,天庭出现生人,势必引起注意。他拔下顾惜朝的发簪,使自己的头发遇热成卷,梳成个一模一样的发型,又帮着顾惜朝把满头乱发理直理顺,扎了个松散的发结。两人互换了衣服,不言不动时,倒叫追命看直了眼。

“你做厉南星,暗中去找仙草,尽可以用你自己的办法,虽然我位卑职小,但是毕竟算是仙界一员,他们一时应该不会怀疑到来查‘我’;我来做顾惜朝,叫他们知道我不是妖,以后你再行事就方便了。还魂草是仙家至宝,不可能轻易被你找到,不过就算不成,我们也还有退路。”

追命听了半天却没有自己的事,不禁发急:“大哥二哥,那我呢?我做些什么?”

顾惜朝想也不想:“没你的事,你不准去。”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瞧不起我是不是!”追命急得跳脚,“我好歹是剑仙的得意门生!我师父是地仙之首啊,连玉帝也要礼遇三分的……”

“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你去天庭盗宝,你师父知道吗?少废话,不许去!”

“大哥!”见顾惜朝态度强硬,追命转过头来求厉南星,“大哥我很有本事的,起码你们要是有危险,我可以随时带你们跑掉的!”

谁知厉南星也不帮他:“追命,上天盗宝不是儿戏。我们三个必须留下一个。你是最小的,你不用去。”不待他争辩,厉南星指尖的柔光,一下子让他失去了知觉。

李坏走过来,接过追命的身子:“我会照顾好他。你们放心。请你们务必要回来,我不想最后被他杀掉。”

“南星,有时候,你能做得比顾惜朝更绝。希望你不会也给我来这么一手。”陆小凤看着李坏二人消失在风雪中,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

“不会。”厉南星披着顾惜朝的装束,笑起来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这是你自己答应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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