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松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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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当道》30哥舒危,下线进行时

哥舒从缠身百事中稍得喘息时,想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家私库里支出百两黄金,亲自拿去给京城坊间一位女客。此女容颜秀丽,却并不是他的妻妾或女眷。

“有什么事就赶紧说。”不知此女何许人也,对哥舒这样的皇室近臣,也敢如此不恭不敬——原来,此女虽名不见经传,却是京城内最擅烹茶的手艺人。多少文人墨客达官显贵,都爱喝她亲手烹制的香茶。

哥舒此来,用心深狠:“上一次就是因为主上心软,才宫败垂成。”他不知几回扼腕,叹君上英雄气短。若不是非要立一个男后,与百官不睦,一个能承大统的皇子也无,这宇文氏的皇位,这百战得来的江山,怎么会国运日微?奈何他再说什么,宇文护也未必听得进去……那不如替主尽忠,扫掉绊脚石!哪怕挨打受罚,也是臣下的本份。

“主上念旧,不敢伤及皇后性命。一个不听话的皇后,还不如一个死了的……听懂了吗?”他说着惊怖之言,对面的小女子却无一丝惧色,反而似笑非笑目有戾意,只把手头一匣线香一收,便首肯了。

可权力场中,你以为满目俱是猎物,却不知背后尽皆敌手。哥舒武人出身,其实短于权谋,论心思细腻,更比不过自小浸染宫闱之斗的明兰郡主。自他动用私库开始,家中妾室早以争宠之名贿赂其贴身小厮得知其事,差丫鬟借采买之机报了省府,自此,明兰派心腹日夜盯梢,遂得知了这场密谋。而明兰自小知书达理多才多艺,为人又和善,与宫廷内外达官内眷关系极好,训教出的婢女才貌俱佳熟知礼数,更不知往各家各府送出了多少位颇受主母宠爱的侍妾。要知道,得主人爱重固然不易,叫主母不妒更是难得。由此可见,明兰之手腕,实不弱于朝官。

是以这一场密谋,被以吃茶名义于隔壁听事的明兰窥个正着,心惊之余,忙吩咐左右:“你回去转告小公爷,最近出门,可千万仔细些。”

她本意自然是保护表兄,然而齐衡感怀之余,却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往后的一段日子,便稳坐钓鱼台,单等人来投饵,自己好做那条愿者上钩的鱼。

然而他跟哥舒,此人不想彼人不屑的,其实并无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单独相处的机会。想必哥舒也是为此颇费头脑,若不是宇文护又在筹划新一轮征齐,怕齐衡独居久了烦闷,准他多出几回宫门逛街散心,怕是哥舒也找不到相陪的借口。在几番“有劳哥舒将军保护”的客套,和带着亲随一同去过几次书斋酒楼买过几回古玩字画之后,他们终于逛到了那座茶楼。

“今天天色真好。”齐衡当先迈步进去,别的不说,这茶楼依街傍水,背衔一片镜湖,景致着实不错,真能殁在这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我们喝盏茶再回去吧。”

他看了哥舒一眼,眸里平静无波,倒衬得哥舒眼珠四下轮转,十足一个藏不了恶念的老实人。他本来还想说“久闻此间茶女技艺超群憾无机而至,多谢将军相陪”云云,但见此二人往来间眉眼闪烁,好似生怕旁人看不出其中有诈,便也没有了陪着演戏的心情,把目光从袅袅腾腾的茗烟儿挪到此女巧笑嫣嫣的芙蓉面上:谁又能知道这般如花美貌之内,竟是为了钱财就可不问皂白害人性命的蛇蝎心肠……

齐衡垂头看看几上茶盏,内里清汤可人——宇文邕“智取”之语犹在耳边,明兰“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策略他也十分赞同,然而,齐衡自知愚笨,除了以身为饵,行苦肉施离间之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计策:不知下在这清澈甘冽中的,可是入喉即毙命的毒物……若真是这样,也算是痛痛快快一了百了,只不能亲眼见到仇人殒命,终究是个遗憾……

他又看看哥舒,而对方居然报以微笑,他晓得此人心里对他的不满与不屑,那么这笑容,算是最后一点善意,还是即将拔去眼中钉肉中刺的畅快?

罢了,都不要紧。

这一碗茶就是最好的忘忧草孟婆汤……只盼哥舒为人厚道些,给的是药劲猛见效快的,少叫遭点儿罪,余就心满意足了。

***

这一日,宇文护忙的晚膳未进,还在勤政殿中批阅奏章,正颇觉疲累心悸之时时,忽听内侍慌张来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人敲响了景阳钟,在宫里大喊大叫的,说,皇、皇后,病危了!”

此言不啻于晴天霹雳,宇文护只觉心胸如遭重锤夯击,整个人愣在当地,似乎连话也不会说了,待到好不容易回过神,跌跌撞撞赶到坤宁宫……只见往日里清静如佛堂的宫殿里,一众内侍在御医们指挥下进进出出,手里端着的铜盆中被血染红的白布触目惊心。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张御医正取金针为齐衡刺穴逼毒。那一针针像直接扎在宇文护脑子里,他傻呆呆看着,眼泪迅速盈满眼眶。

这位纵横半生的篡位权臣,像是突然才明白过来,齐衡若是要向他报复心中的恨,根本不必做什么复杂的事,只要离开他就可以了……而这一点,齐衡自己也好 爱捉弄人的老天也罢,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到,而他宇文护就算九五至尊号令天下,也根本阻止不了……他终于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止不住的害怕,在齐衡双手插满金针以后终于有所反应时,喃喃自语地祈祷:“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内侍总管特意关起门户近身低语禀报:“圣上容禀,是哥舒将军……”

这话又是一记重锤,打得他整个胸膛泛起剧痛。他眼发黑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但幸好此时,张御医起身报喜“臣等幸不辱命啊——皇后虽然暂时未醒,但已无大碍”。床帷掀开,露出齐衡面色晦暗的一张脸来。伊人不知正经受着怎样的苦楚,而眉紧蹙头微摆,似有呓语,又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你在恨我,在怪我是不是?

宇文护眼中的泪,此时消失殆尽,尽化为熊熊怒火:

敢害你的人,无论是谁,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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