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5（面面是传销协会会长）
从喝过感冒药放下水杯开始，蒙少晖就紧紧盯着沈夜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他就会扑过来做什么坏事。沈夜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看他自以为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实际却像林子深处受了人惊吓的梅花鹿似的那副杏眼圆睁双唇紧抿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你这个样子看着我……好像在邀请我啊……”沈夜故意倾身靠近，在立刻被一把推开之后，自己笑作一团：“至于吓成这样吗？我又不是种马……”
“……谁知道你是个什么……”蒙少晖被他笑得有点发懵又有点气恼，指着自己脚上的镣铐怒道，“你给我把这个解开，我要洗漱上厕所！”
“解开了你跑掉怎么办。”沈夜在床边坐下来，想摸他的脚腕没摸到，只好惆怅地抓着凉凉的铁链搓捻，“我的时间不多……想跟你多相处一会儿……我特意买了玩具来用就怕不当心伤了你。”
“那我难不成白天都要在床上吃喝拉撒？！”蒙少晖气的揪住沈夜的衣领挥拳便打，“给我解开！你听到没有！”
沈夜有健身的习惯，哪儿会随随便便叫一只病猫打中，抬手就格挡住他的拳头，条件反射地另一手就想反击，好在及时刹住了车，拳头就停在蒙少晖左颊边，劲风撩动他略长的鬓发。
“你打啊！来啊！是不是还想让我谢谢你啊？！”蒙少晖体力并没恢复，而且就算他没生病，也不是沈夜的对手，只是叫他束手就戮，他也做不到，“这么无耻的事你都干了，现在装得假惺惺的……还想怎么骗我？”
“没想到你还挺倔……”沈夜顺手摸了一把蒙少晖的脸，对方瞬间恼怒地拳脚齐出，奈何胡踢乱打章法全无，一只脚还行动不便……沈夜也没再刻意留力，挨了几下全当猫抓狗撞，虽然没有还手，但从床底下翻出备好的整套镣铐玩具，把不肯乖乖听话的“小嫂子”手脚都给铐在床栏杆上才算完。
“……呼、呼……你这病还没好，有必要把自己搞这么累吗？”沈夜擦擦额头的汗，“现在能消停会儿了吗？肯好好听我说话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打不过你！
蒙少晖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个字也不想听，觉得自己左右逃不掉，干脆把眼一闭心一横摊在床上喘粗气，心说不就是这码事儿吗，我就当被狗咬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胆气似乎也足了些，不像昨夜那么消沉那么自怨自艾，也可能是还怒气不息，顾不上伤心。可是他等了会儿，发现对方不但没立刻扑上来剥他的衣服，反而坐下来给他也擦了擦汗。
“我知道你现在在生我的气。”沈夜低垂着头，脸上没了笑容，“我也在气自己……为什么我比哥哥运气差这么多，现在才遇见你……”
哼，你说，你再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要胡言乱语些什么，以为我是三岁孩子么？
“我穿成这样，还以为你会喜欢……”沈夜摘掉眼镜、袖箍，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一半，敞露的襟怀肤色似乎比沈巍还白一点，也壮一些，“其实我知道自己装也装不像。哥哥那么优秀，从小我就比不过他……”
你干脆直接说我蠢算了！我没认出来是我眼瞎了，我昏了头了，我饥渴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对吧！
蒙少晖想捂住自己的脸，可是办不到，他听到沈夜沉闷的叹息。
“哥哥常跟我在电话里谈起你，说你年轻、漂亮，有才华……我开始时特别好奇，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夸过谁……我就想，他再漂亮，能比女人还好吗？”
我不好，我有什么好，尽胡思乱想，还又蠢又瞎又没力气，哪像个男人。
蒙少晖一边生闷气，一边也不再徒劳地挣动手脚试图脱身，反而抬眼看了看沈夜。
“后来我没事时就想，哥哥是怎么和你过日子的，你们会怎么相处，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像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缠着我哥哥要买这买那，每天化妆就要画两三个小时，洗了脸简直不能看……然后，我发现，我越来越在意你……我还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看，然后才明白这不是病不是精神有问题，是有人生来就喜欢同性……”沈夜终于也抬脸看向蒙少晖，“我想我也许是，喜欢上你了。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还是想方设法搬来这座城市，想着……离你近一点，也许有机会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
蒙少晖挪开目光，心里不知涌起什么滋味：喜欢同性不是病不是罪，可是，对某些人来说，依然算是不能见光的丑闻。
“我知道你是画油画的，但是更具体的，哥哥也说不清。我想你肯定会画风景，也许也会画人，于是这两年找一切机会健身，想着让自己身材好一点，将来能不能做你的模特，让你把我画下来呢……”
蒙少晖不禁又看了沈夜一眼，发现他转头望着窗外，神情似乎有点悲伤，上午的阳光照在他肩膀上，白衬衫边缘好像闪着微弱的金芒。
“现在可能没这个机会了……哥哥托我来照顾你时，我特别高兴……开始我没想……真的！后来我特意打理自己时，理发师给我剪的发型，恰好跟哥哥很像，我看着镜子，不知怎么的就……可能是鬼迷心窍吧。”
沈夜在床边的绒毯上跪下来，试探着去握蒙少晖的手：“事到如今我也不求你原谅。昨晚瞒骗你是错，但我不后悔，你已经跟哥哥结婚了，我如果不出阴招，哪有机会跟你亲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保证，这事儿只有我和你知道，毕竟真的说出去，对我自己也没好处对吧？你如果答应，我立刻给你解开，好不好？”
蒙少晖没说话——
现在我这个样子，还能有拒绝的权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