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松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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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子偿》8(B站左勾拳大大同名MV授权文,朱版水仙慎入,久等了)

但连泽天这个人妙就妙在,他给你的,总是比你期望的要多几分。

就像傅红雪初到无垢山庄就住进了差不多是最好的一所偏院,却从来不懂得人情世故,别说出来跟仆从护院打招呼攀交情,就是对着连泽天本人,说话也从来都是“你”来“你”去——

数不清有多少人告傅红雪目无尊长,但连泽天的回答从来都是“随他”,“他敬我,是在心里”。

傅红雪从此认定,在连泽天那里,他是特例。

他的回报,也从来不是动动嘴:

你说,我做。

你说的出,我便做得到。

若能知道你想要什么就好了,我必全力取来,送到你手里。

十几年前尚年轻的傅红雪,不懂什么叫知恩图报,但他做得,却比许多饱读诗书的人,都好。

连泽天觉得自己实在是运气不错,再加上有眼光,才能锻造出这么好的“一把刀”——

傅红雪这个人,沉默寡言,淡泊无求,连表情都很少,无根无叶,无牵无挂。给他美食,他吃饭时的样子,和咽一碗素面没有区别;给他钱财,他最初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给他美婢,他一个眼神瞪过去,居然就能把人吓哭……

起初连泽天有点挠头,无所求就意味着没有弱点无法控制,但他很快发现,对傅红雪,他其实根本无需使什么手段。

这简直不能再妙。

须知连泽天做为正道群雄的领袖,是决不能像天宗那个魔头一样,高兴了什么都能赏,生气了也能毫无理由地把人扒皮抽筋。

许多时候,连泽天心里骂着人,脸上还不得不做出和蔼可亲的表情。

但现在,连割鹿刀都是他的了,天下,还远吗?

***

当萧别离秘密来拜访的时候,连泽天还有些诧异这眼线遍布江湖的无名居主人,何以亲自出面为万马堂做说客,在得知对方意在以十倍价钱赎回傅红雪之后,简直忍不住想笑。

现在后悔?太晚了!

可是他又发觉,萧别离似乎只是拿万马堂当借口,真正关心的东西,似乎有点诡异。

“傅红雪这三个字在江湖上,现在是赫赫有名啊……”萧别离的话似有深意,“你不怕他喧宾夺主?”

呵呵,废话。

连泽天微笑:“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也许想得简单了……敢问连盟主,你把傅红雪当什么人?报恩者?操刀人?下属?朋友?”萧别离双眼一眯,皱眉道,“可是你知道吗,傅红雪别的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他心里只有你。”

这话简直是危言耸听。

连泽天笑不出了,他正襟危坐,皱眉思索:“阁下此来,究竟为了什么?”

“就为了告诉我他是断袖,还对我有非分之想,然后让我把他从无垢山庄一脚踢出去?”

简直是做梦。

若不是这江湖百晓生一样的萧老板实在不能得罪,他早就下令逐客了。

“你不信?”萧别离的样子看起来倒挺严肃,“他这一生,注定要为救他的人而活。或者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可他毕竟是个人,有七情六欲。”

“傅红雪的想法,你是怎么知道的。”连泽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专程来告诉我,又有什么目的?”

“这天下还没有我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萧别离笑了笑,“连盟主也不必紧张,我的目的很简单,万马堂给我的酬金够高,可与连盟主有关的消息千金难买,我怎能不亲自来了解了解呢……”

想抓我的把柄?

连泽天在心里冷笑,那你就试试看!

萧别离的话,连泽天本来不想搭理。什么断袖分桃龙阳之好,他听过也见过,但在他看来,那些人不是图个新鲜,就是真的有病。

我以国士之礼待他,他便倾国士之力回报,不是很简单很顺理成章的吗?

非要在两个男人之间挖什么情爱,简直是疯了!

可是百晓生的名声不是蒙来的,连泽天也不能全当他是在放屁。

下一次交代傅红雪办事时,连泽天故意没有加外袍,只在紫色中衣外穿了件白色常服。

“你挑几个信得过的人,亲自去一趟。”他斜倚在软榻上,虽有试探之意,却又实在做不出那种表情,心里烦得想打人,待看到傅红雪其实根本没有往他身上多看一眼,这才终于安心。

他哪知傅红雪其实是一眼也不敢多看,又已经、在心里把他看了个遍。

也许从第一次见到连泽天,这个原本的困兽成为“傅红雪”的开始,荒芜的心里,就只装着一个人了。

可那是云端上的神,他是泥里的尘,怎么配有什么妄想?

一年过去,白日里他伪装得很好,可是梦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傅红雪开始厌恶做梦,但完全不睡的话,还怎么为连泽天办事?

苦恼至极时他也曾在酒后望天倾诉,虽然并不敢提连泽天的名讳,可是听在有心人耳中,也不难明白他的想法。

当然,若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萧别离也不会在他身边安排什么探子,现在可好,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刀客傅红雪,一个是统领正道的盟主连泽天,无事则已,真有事……萧别离心想,那必定是既惊人、又有趣之极。

但萧别离也没有想到,他离开无垢山庄以后,在去往边城万马堂的路上,就得到了连泽天派傅红雪带人去击杀马空群的消息。

这连盟主果然是个狠人。

万马堂的名马交易绝对称得上日进斗金,而且马一向是江湖人的心头爱物,若是能夺过来握在自己手里,当然是离号令天下又近了一大步。何况万马堂强虏幼儿训作斗奴已久,早就民怨沸腾,灭了它,实在是“替天行道”的典范。

只是,傅红雪再怎么厉害,也有个极限,万马堂怎么说也算是鼎立的三方势力之一,岂能如那些绿林山寨,说灭就灭?

连泽天干嘛那么心急?莫非因为马空群想挖他的墙角?

萧别离觉得傅红雪不可能成功。果然,虽然他重创马空群,杀得万马堂元气大伤,但带去的人全军覆没,自己的右腿,也被暗剑洞穿。

赶到边城的萧别离,刚好遇到大漠里艰难前行的傅红雪。

这也是个狠人。

萧别离看着他如独狼般慢慢走来,却像没看到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似的,半点求助的意思也没有,就又想慢慢走远。

可惜实在体力不支,他只走了两步,就跪倒在地。

“傅红雪,你能把刀使得炉火纯青,可这看人的本事,确实太嫩。”

萧别离忍不住开口。

“你什么意思?”傅红雪终于看了他一眼。

“如今天下三分。谁要是能得到你,就能得到一个得胜的砝码。”

“连泽天他,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你会给他,丰厚的回报。”

萧别离离得远些,看不到傅红雪眼底泛起的水光,但能看到他挣扎着挺身而起,拖着伤腿走远,地上只剩下殷红刺目的,一滩血迹。

***

入夜以后,连城璧独自坐在院里饮茶,把密录里的记载又在脑子里过了不知几遍以后,终于下定决心,去敲开了傅红雪的房门。

说不清是有气有愧还是心疼,他只是觉得,不该再瞒骗傅红雪。

“你这么晚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跟我来个地方。”连城璧终于鼓起勇气,带他去了家里的祠堂。

那里供奉着连家历代先祖,最中间供着的,是先考连泽天的牌位。

“他已经死了……不可能……”

连城璧听见傅红雪喃喃自语,看着他开始泛红的眼睛,自己鼻间也涌上一股涩意。

但男人是不能流泪的。

他早就特意给傅红雪,备下了许多坛酒。

酒是钓诗钩,更是扫愁帚,他想到傅红雪需要独自疗伤。

但是连城璧没想到,自己放不下担心,去傅红雪房里探看安慰后要离开时,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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